春日的阳光透过竹篱洒在石板路上，细碎的光斑像撒落的金箔。我蹲在院角修剪枯枝时，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——那节拍慢悠悠的，带着青春期特有的拖沓感。转头望去，他倚着锄头，额角沁着汗珠，白衬衫的领口松开两颗扣子。

"又偷摸看我的玫瑰？"我故意板起脸。他耸耸肩，目光却忍不住飘给我膝边那株开得正艳的红玫瑰。这花是去年初夏种下的，枝干虬曲盘旋，花瓣层层叠叠如绸缎般柔软，此刻正沐浴在午后的暖意中。

一、春日的邂逅

大家住的老宅前后院隔着片竹林。小时候他总爱钻进竹林捉蝉，我蹲在后院伺弄花草，听见竹枝晃动的沙沙声就往石板上扔石子。直到去年春季，他跌进后院花池时，衣服口袋里的旱烟被火星引燃，差点把整排月季烧光。

"这回你得帮我打理花圃。"我叉着腰说。他摸着被划破的膝盖，嘴上不服软，手上却老老实实跟着我学扦插。渐渐地，他能认出扶桑和木槿的不同差异，了解绣球要掐尖才能开大朵。

二、秘密花园的低语

竹篱西南角那片凹陷处，是我私藏的角落。去年梅雨季在残垣下挖出块青砖，掀开后露出方寸见方的旧花坛。我往里填了腐殖土，种下从市场淘来的粉玫瑰。这株花骨朵开得慢，直到端午节前夕，花瓣才像展开的折扇般舒展。

那天午后我蹲在花坛边松土，后颈突然挨了下温热的触碰。回头时他正俯身研究花蕊结构，鼻尖几乎贴着花瓣。空气里漂浮着潮湿泥土和玫瑰精油的混合气息，我听见他倒抽气的动静，接着肩膀一沉——他整个人压了过来。

三、禁忌的初吻

"你...你口袋里揣着啥子？"他的声音闷闷的。我这才发现他的右手还攥着块油纸包着的物件。油纸被压皱的地方渗出深褐色油渍，里面躺着枚古铜戒指，戒面镶嵌着枚血红色的石榴子。

"前天在废墟捡的。"他松开手，戒指掉在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。我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厨房看见的景象：他蹲在水槽边，右手食指裹着创可贴，正往伤口上涂抹碘伏。此刻那道伤疤还泛着粉红，和戒指上的暗红交相辉映。

四、春泥和血色

雨水顺着屋檐流下，在竹篱根部汇成蜿蜒的小溪。大家光着脚踩在温热的泥地上，他比我高半个头，却甘愿弯下腰身。指甲掐进松软的泥土时，我听见他倒抽气的声响。他总说侍弄花草是女人家的事，此刻却比我更执着地要完成这道工序。

"等它开花了，"他直起身，袖子被泥水洇湿一大片，"我要戴着这戒指跪在花前。"阳光穿过竹叶的缝隙洒在他脸上，我这才看清他左眼下方那道浅浅的疤痕——那是在六年级春游时被树枝划的。此刻那道疤痕在玫瑰色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妖冶。

五、枝蔓和指纹

傍晚我在廊下择菜，看见他蹲在花坛旁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，却如何也遮不住那株粉玫瑰。花骨朵终于完全绽放，十六片花瓣层层叠叠，最内层的瓣尖泛着血色。我突然想起老园丁说过的话："这种变异的粉玫瑰，花期只有七天。"

他从怀里掏出枚新磨的园艺刀，刀刃在暮色中泛着冷光。我正要提醒他小心，却见他握刀的手指微微发抖——那道被创可贴遮住的伤疤，此刻正渗出暗红的血珠。刀刃轻轻划过花瓣内侧，一朵完整的玫瑰被他捧在掌心，就像托着一团跃动的火焰。

夜幕降临时，竹林传来沙沙的响动。我端着药水离家，看见他倚着竹篱，右手仍捧着那朵玫瑰。暮春的风裹着槐花香掠过竹梢，花瓣突然从他指缝间飘落。他下觉悟地抬手去抓，却将戒指划进泥水里。我蹲下身去捞，指尖触到戒指的瞬间，他突然扣住我的手腕。

"别动。"他的声音低沉得吓人，"就在这儿..."暮春的月光透过竹叶，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大家就这样跪在春泥里，身后粉玫瑰的残瓣正随着夜风散落。我听见他粗重的喘息混着枝叶的私语，就像当年春游时被树枝划过脸颊的声响。